日期: 2021/09/10 作者: 陈银健
有一位将军,在战场上运筹帷幄、叱咤风云,战功赫赫。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授衔之前,听说自己将被授予大将军衔,却提笔写了一份《降衔申请》:
“授我以大将衔的消息,我已获悉。这些天,此事小槌似地不停地敲击心鼓……我扪心自问:论德、才、资、功,我佩带四星,心安神静吗?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行列里,在中国革命的事业中,我究竟为党为人民做了些什么?我对中国革命的贡献,实事求是地说,是微不足道的……”
他,就是开国大将许光达。
有功却不居功,荣誉、待遇面前不伸手。许光达一生都是如此。
1960年,由于自然灾害,全国粮食减产。当时,军队的条件稍好一些,一些部队干部亲属便从农村跑到部队长吃长住。为了改变这种状况,许光达主持召开装甲兵司令部党委会议,作出一项决议:“困难期间,司令部机关的干部要动员亲属不要来北京;已经来的,要动员其尽快回去;凡是来探亲的,只允许住3天,就动员他们返回原籍。”
没想到这个决议刚颁布没几天,许光达的四哥许德富和六弟许德强也来到北京投奔他。顿时,整个装甲兵机关大院的干部和家属都瞪大了眼睛,注视着许光达。妻子邹靖华为难地说,四哥和六弟这次来,不但不能留他们长住,还得撵他们走,这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……但按照规定,邹靖华还是向许德富、许德强两兄弟提出劝回。
许德富一听恼了,他认为是许光达想赶他们走。两兄弟悄悄进了许光达家厨房,把橱柜一一打开查看了一番,看到家里确实没有多少吃的东西,就问厨师:“他们平时就吃这些东西吗?”“实话跟你们说吧,首长家里也吃上了小球藻。”厨师指着门口一只水缸里养的绿乎乎的东西,“这就是家里养的小球藻。”许德富、许德强看着缸里的小球藻,非常惊讶,原来将军家里也吃上了替代食品。两兄弟最后仅在北京住了两天,就踏上了返乡的列车。
1957年,许光达的父亲去世了,按照当地风俗丧事要隆重操办,况且家里还有个儿子在北京当大官,似乎更应该讲讲排场。为此,湖南老家的几个兄弟拍电报让许光达赶快回去主持丧礼,并带回供亲属做孝服用的白布。
许光达见状,对妻子说:“爹爹去世,我理应回去,尽尽做儿子的孝道。可是,哥哥们要大搞排场,点名让我去主持丧礼,光是白布就要带回几十匹,这怎么行啊!中央号召移风易俗,只能从简办丧事。况且回去会惊动许多地方官员,一个共产党的司令,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为父亲送殡,这和国民党的官僚有何区别?不回去,从维护党的威信来讲是应该的,但亲人们会不理解。”
一边是过世的老父亲,一边是移风易俗的中央政策,左右为难后,许光达终于下定决心,派了一名熟悉湖南风土人情的政治干事带着200元钱,代他回乡料理丧事。政治干事从湖南回来一报账,丧事共花费了150元。后来,许光达的母亲去世,家乡亲属再也没人提出大操大办了。
许光达将军对儿子许延滨管教很严。在许延滨小的时候,有一次许光达下班回家,看见一群孩子在司令部大院吵嚷,相互比谁的爸爸官大。许延滨跑到他面前问:“爸爸,你的官大不大?”许光达平静地回答:“不大。爸爸的官小,只是个人民的勤务员。”
这件事引起了许光达的警觉,他立下了三条规矩:一是孩子上学就住校,让其从小就过集体生活。二是严格控制孩子的零花钱,生活标准向工农子弟看齐。三是不准司机接送孩子,让他自己上学。另外,他还严格警告许延滨,在外面不准打父亲的牌子。如果对别人讲自己是许司令员的儿子,就不准回这个家。
许延滨严守父训,从不对别人讲父亲是司令员。从小学到中学,他填表时只填母亲不填父亲。许延滨高中毕业了,因为他品学兼优,学校准备推荐他出国学习。可是,当审核其在学校填的各种表格时,发现“家长”栏里只有母亲的姓名,没有父亲的姓名。他的父亲是谁呢?学校负责政审的同志来到许延滨家中,见到许光达后,才知道许延滨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许光达司令。许光达常说,生了孩子就是给社会添了一个成员,父母就要对社会多负一份责任。对子女要严格要求,让他们学点真本领,让他们懂得“靠老子吃饭”是没有出息的。
1952年,中央决定军队的大批干部转业到地方工作,装甲兵系统同其他系统一样,也要转业一批干部。妻子邹靖华的情况,本可继续留在军队。可是,许光达却动员她响应党的号召,转业到地方工作。邹靖华一时难以接受:“军队是你我成长的摇篮。我们的青春是从军队开始的,我们的革命道路是从军队起步的,我们的事业是在军队里建设的,怎么舍得离开呢?”
听闻妻子的言语后,许光达劝道,“国家进行大规模的经济建设,需要人啊。我是司令员,你应该带个头。你带了头,是为了我在干部面前说话更有号召力。”于是邹靖华这位1938年参军的老战士,带头脱去了军装,转业到重工业部有色金属设计院政治部工作。